第十四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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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四章
柳川陽子不敢置信。
“真的假的……”
把頭埋在書本裏，淺羽杏香簡直心虛地無法直視站在她課桌前的好友。
一旁的大崎佳菜子自帶勝利者光芒。
她雙手環胸，得意洋洋：“我早就說過杏香就是動心了，誰讓陽子你偏不信。”
本是藏在心裏，並不怎麽確信的事情，但如今光是被人直白的點出來，就足夠讓混亂的少女變得頭腦發熱，慌亂至極。
“動、動心什麽的！還不是那麽確定的事……大概……”
借著書本擋住通紅的臉，淺羽杏香視線飄向了桌角，語氣也逐漸變弱。
聽著她這樣不肯定又沒底氣的聲音，柳川陽子再怎麽不相信也只能相信了。
“至少行動前弄明白了，這不是很好嘛！”大崎佳菜子大大咧咧道。
柳川陽子也點頭：“那之後打算怎麽做？”
“問我怎麽做……”
害羞過後，淺羽杏香回歸了現實。
她沮喪地躲在書本後面，悶悶道：“我現在覺得自己好差勁。”
明明不久之前還確信喜歡著幼馴染的自己，竟然那麽快就移情別戀，對親切的學長有了好感，不管從哪種角度看都好糟糕。
在場的另外兩人面面相覷。
喜歡就去告白，明明是很簡單的事情，但只要一想起這兩位當事人那神奇的烏龍，整件事就變得難辦了起來。
“嗯……再多相處一段時間，整理一下心情怎麽樣？”柳川陽子提議，“你們現在不是相處的不錯嘛？也不一定馬上就得告白不是嗎？”
這時大崎佳菜子忽然道：“這麽說來，杏香第一次告白……被那位學長拒絕了？”
她又問：“所以對方現在是怎樣？喜歡還是無感？”
柳川陽子被嚇了一跳，哪有這種時候提起消極話題的！
她悄悄看了一眼，卻見當事人神色如常，並沒有因為被提及這個經歷而受挫，柳川陽子不禁松了一口氣。
佳菜子這個笨蛋！
畢竟是送錯情書給陌生人的社死現場，那令她想逃離地球的尷尬場景，淺羽杏香其實到現在都還記憶猶新，當然也不會忘記自己被拒絕了的事。
“這個，我也不清楚……”
淺羽杏香小聲道：“學長應該是把我當成朋友了吧。”
他們是朋友吧？
她想。
要不然學長也不會那樣親切的特地來她家替她補習，他們還交換了聯系方式。
雖然還沒有到互相稱呼名字的地步，可那也是因為他們年級不同……
現在光是能夠和學長成為朋友就已經很令她滿足了，要是還因為最開始的拒絕而低落，也太任性了。
再說，學長拒絕她的理由也很充分不是嗎？
排球部的社團活動確實很忙碌，他們當時也的確是完全陌生的關系。
會被拒絕是理所當然的！
所以……
淺羽杏香認真地道。
“我想在不打擾學長訓練的情況下，去了解更多有關於學長的事。”
這份感情是否是一時的錯覺也還是未知數，無法確定自己的真心，那她就無法鼓起勇氣將心意傳達給對方。
僅憑著這麽短時間相處就對西谷學長產生好感，就算站在學長的角度來看，也未免太輕浮了。
她完全不夠了解西谷學長。
這份心動無論是誰看了都會覺得無足輕重。
所以她會努力先加深彼此的了解。
假如到那時，此刻的心情依舊，那麽在解釋清楚那些誤會並認真道歉後，她就重新向學長告白。
雖然送錯情書什麽的，只要不說，學長就永遠不會知道，但她不想就這麽蒙混過關。
想要好好地喜歡學長，那麽無論哪方面都應該坦誠才對。
無論結果如何，她都不會有怨言的！
“哦！這種積極的態度很好嘛！”大崎佳菜子開心地揉了揉她的腦袋。
柳川陽子也給她加油：“其實照現在來看，我覺得超有戲啦！”
“那、那可能只是因為學長很親切！”
什麽都還不知道的現在，淺羽杏香努力阻止自己去樂觀的思考，不過聽到柳川陽子的話，她還是有些不好意思。
她想起了西谷學長替她補課時，那慌慌張張紅著臉的模樣。
實在是……
當時只覺得學長可愛。
現在光是想想，她就也跟著臉上發燙了。
說起來，她竟然那麽輕率地就把學長喊來了自己家裏。
她怎麽敢的啊……
這時上課鈴響了，柳川陽子和大崎佳菜子都回到了自己的位子，走之前兩人還給她比了個加油的手勢。
趁著老師還沒有來，淺羽杏香悄悄拿出手機，點開了和西谷學長的聊天框。
那天回家之後他們就沒有再互相發過消息了，他們聊天界面的最後一條消息還停留在那張狗狗撒花的表情包上。
就算她之前說了和學長是朋友，可實際上兩人還不是會沒事發消息閑聊的關系。
這樣看起來，距離朋友關系似乎還差得遠。
意識到這一點，明明是應該感到低落的。
可看到聊天記錄上一前一後同樣的兩張表情包，心底便只剩下了開心的情緒。
她忍不住唇角上揚。
對了。
學長說過，沒有辦法與完全不了解的對象交往。
[我認為戀、戀愛還是應該有一些感情基礎才行……]
[我對你完全不了解，不知道名字也不知道班級，更不用說你喜歡什麽討厭什麽。]
當時的西谷學長看起來盡管緊張又窘迫，卻依舊清晰地傳達了自己的想法，同時為了不叫她難堪，還用力過猛地對她瘋狂誇讚了一番。
淺羽杏香迅速地打下了一行字。
確定沒問題，發送。
她拍了拍發燙的臉頰，將手機放好，取出了這堂課的課本。
同一時間，二年級教室。
手機在學校調了靜音，不過講臺上老師正埋頭整理著教案。
瞥見手機顯示有新消息，西谷夕悄悄拿著手機藏在桌下看了一眼。
他沒有想到，學妹會在這個時間給他發消息。
算一下時間的話，對方發出消息的時候應該也已經打鈴了。
[淺羽杏香：學長有什麽喜歡或者討厭的東西嗎？]
做好了心理準備打開消息，結果卻是意料之外的內容。
西谷夕擰著眉毛努力盯著這行字，努力想要從這條簡短的消息裏分析出點什麽，最終卻以失敗告終，他想立刻打下回覆，卻又猶豫了。
上課的時候回消息，會不會給她留下不好的印象。
想起前一天失敗的補習，西谷夕糾結了。
糾結了不足兩秒，西谷夕敗給了自己的定力。
明明看到了學妹的消息卻還故意不回什麽的……
普通人類哪裏做得到這麽高難度的事？！
[西谷夕：沒什麽特別討厭的東西。]
[西谷夕：怎麽突然問這個？]
出乎意料又不出意料的，他的消息發過去之後，對面就沒有了回應。
畢竟已經上課了，不回消息才是正常的。
避免被沒收，西谷夕把手機放回了桌子裏。
他單手撐著腦袋，目光落在黑板上。
看起來是在認真看板書的模樣，實際上心思早早就跑遠了。
西谷夕向來心大，他絕不是個會對著條消息坐立難安的人，可現在他不光心神不寧不說，還控制不住自己的在胡思亂想。
學妹她……
為什麽會發這樣的消息給他？
突然打探他的喜好。
是要送禮物？
送給他？
不不不不不！！！
自顧自幻想學妹給自己送禮物什麽的！
西谷夕你也太無恥了！！！
就算是要送禮物！也可能是送給別人不是嗎？！所以才找周圍認識的人征求意見，這樣的展開不是很常見麽？
“……別會錯意啊，笨蛋。”
他小聲對著自己嘀咕。
發熱的腦子冷靜下來之後，西谷夕忽然意識到了險些被忽略的問題。
女生之間送禮，來問他根本就沒有參考價值。
特地來找他，也就是說……
她想送禮的對象。
是異性？
-
直到下課，淺羽杏香才註意到手機裏有了新的回覆。
原本以為學長要下課才能看到自己消息，她沒想到對面的回覆竟然會這麽快。
淺羽杏香連忙回了消息。
[淺羽杏香：就只是突然想問問。]
課間時間很短，她趁著這些時間跑了一趟三年級，按照自己的印象找到了清水潔子學姐的班級，雖然有些緊張，不過她還是鼓起勇氣拜托門口的學長將學姐喊了出來。
清水潔子出來後看到她略有些意外。
“怎麽了？”
“耽誤學姐的時間了，”淺羽杏香先是為自己打擾了學姐的休息道了歉，接著才說出了自己來這裏的原因：“請問以後弓道部訓練結束後，我可以常來參觀排球部的訓練嗎？”
說完之後，她連忙補充：“啊！我也可以幫忙學姐的工作，不會耽誤排球部練習的！”
面前漂亮的學姐聞言疑惑地歪了歪頭。
接著她像是想到了什麽，隔著鏡片註視著她的眸子恍然大悟般地微微睜大。
“走吧。”清水潔子轉身示意她跟上，“隊長在4班，我帶你去問問他。”
“是！”
被從班裏喊出來。
澤村大地聽完前因後果後表示：“可以啊。”
“只是參觀練習當然沒問題。”澤村大地親切地道，“這樣一來西谷也會更有動力吧？”
潛臺詞就好像西谷學長會因為看到她就有所不同似的。
淺羽杏香生怕西谷學長被誤會：“學長和我並不是那種關系！”
“只是我單方面對學長……所以那個……”
澤村大地和清水潔子互相看了一眼。
註意到可憐的學妹已經羞赧地臉都紅了，澤村大地立刻說道：“總之你盡管來就是了！”
“有女孩子參觀，那些家夥就沒臉偷懶了吧？”
澤村大地笑著：“站在隊長的立場，沒理由拒絕啊。”
清水潔子也道：“隊裏沒有其他女生，你來可以陪我。”
知道這兩個人都是在找理由讓自己不要太害羞。
於是淺羽杏香更不好意思了，她捂著臉道：“……那就打擾了。”
-
之後會去參觀排球部練習這件事，淺羽杏香在課間特地發了消息告訴了西谷學長。
發消息的時候她還有些緊張，生怕西谷學長會問她突然這麽做的理由，不過好在學長只是簡短的回了個[ok]就沒有再多問什麽了。
不過這樣一來，她繼續給學長發消息的借口就沒有了。
話頭就這麽截斷了。
有點遺憾。
下午弓道部訓練一結束，淺羽杏香就立刻收拾好了自己的東西，去了排球部使用的體育館。
體育館內的排球部正在緊張地進行著練習，有了之前的經驗，淺羽杏香不像最開始那樣局促了。
這個時候打招呼會打擾練習，她便直接跑到了一旁拿著本子正在記錄著什麽的清水潔子邊上：“清水學姐，下午好。”
清水潔子沖她點了點頭。
“弓道部的訓練累嗎？可以用這裏的水。”
“謝謝學姐，我自己帶了水。”淺羽杏香拉開自己的書包示意，“啊，書包可以放在那邊嗎？”
把包放好之後，她回到了清水學姐的邊上。
排球部的練習不管是看幾次都相當厲害，和大部分時間都靜靜站著的弓道部不同，他們幾乎無時無刻都在跑動著，耳邊不斷地傳來排球擊打在體育館地面的巨大聲響。
日向同學的彈跳果然很厲害。
那邊那位是田中學長吧？還有今早見過的澤村學長。
除此之外就都是她不怎麽熟悉的面孔了。
一圈看下來，最後她看向了那個從一開始就不斷吸引著她註意力的身影。
說是來排球部參觀，但其實就連澤村學長都知道她只是想要看西谷學長而已，被其他人發現也就算了，要是連西谷學長本人都註意到了，那就算再心大她也會覺得不好意思。
好在專註於訓練的西谷夕似乎並沒有註意到她，於是淺羽杏香就放心大膽地看起了學長的練習。
西谷學長的跑動速度一如既往的快，因為一直運動的關系，小腿肌肉看起來相當緊致，不光是小腿，淺羽杏香記得學長在她家廚房打下手時，挽起袖子露出的小臂也是如此。
光是看著就知道相當有力氣。
“……學長果然是男孩子啊。”
聽到她自言自語的清水潔子看向她：“要是聽到這樣的評價，西谷會哭吧。”
“誒？”淺羽杏香楞住，她回過神，“不是這個意思！我是想說學長他看起來很帥氣！所以才……”
一向冷冰冰的清水潔子忍不住彎了彎唇角。
沒等她說什麽，結束一輪練習的日向翔陽就開心地跑了過來：“淺羽同學！看到我剛才的扣球了嗎？！今天的感覺特別順利！”
“嗯！就算是我也能看得出來，日向同學進步好多。”淺羽杏香笑著道，“好厲害！”
“對吧對吧！”聞言日向翔陽立刻露出了個燦爛的笑容，接著他表情一變，湊到她邊上擡手擋著嘴，暗搓搓小聲吐槽：“只有影山那混蛋從來不肯說我一句好話。”
似乎是他口中名為影山的少年就像是感應到了一般，兇巴巴地朝著這邊狠狠瞪了一眼。
說壞話被抓到，日向翔陽立刻噤聲：“噫！”
球場上的田中龍之介看了看那邊，又看了看自己邊上埋頭擦汗的西谷夕。
“西谷，你不去和學妹打個招呼嗎？”
西谷夕擡起頭，他向著熱熱鬧鬧的方向看了過去。
淺羽杏香正站在他們經理身邊和同班的日向說著話，似乎是註意到了他的視線，她也看了過來，四目相對，少女揚起笑容，擡起手沖著他揮了揮。
“龍。”西谷夕冷靜地對學妹點頭致意，接著說道，“我做不到。”
田中龍之介沈默片刻，表情嚴肅又沈重地道：“我能理解。”
西谷夕痛苦地閉眼：“嗯。”
美少女。
是雙倍的美少女。
淺羽學妹和潔子學姐站在一起太耀眼。
光是看一眼，眼睛都要被凈化了。
過去搭話？笑死，根本做不到。
女孩子的威力。
恐怖如斯。
好不容易和西谷學長對上視線，以為終於有搭話機會了，結果淺羽杏香就見西谷學長和那位田中學長互相拍著對方的肩膀，兩人的表情看著悲痛又幸福。
淺羽杏香：“……？”
清水潔子：“不用管他們。”
結果直到排球部活動結束，學長才和她說上了第一句話。
西谷夕拎起自己的包，對著她道：“等我一下，我送你。”
某個戴著眼鏡異常高挑的隊員聞言停下腳步，他挑起了嘴角：“誒~說得很帥嘛，學長？”
原本強裝淡定的西谷夕一秒破功，他一邊把人拽走一邊氣急敗壞地道：“別說多餘的話！月島！”
西谷夕不忘沖她叮囑：“在活動室樓下等我！”
淺羽杏香眨了眨眼，原來這個人就是月島。
她沒等多久，西谷夕就換好衣服背著包下來了。
也不知道是西谷學長的動作快，還是其他人特地給他們留了空間，一直到西谷夕走到她邊上，其他人也還沒出來。
換回校服的西谷夕笑著沖她道：“我們走吧？”
這是他們第三次一起回家了。
只不過這一次沒有下雨，再也沒有了像當時在一把傘下那樣靠近的理由，兩人之間間隔著相當保守的距離。
仔細想想，或許是之前反而太親密了也說不一定。
“早上的那條消息……”
最先挑起話題的是西谷夕，他神情糾結：“你是在給朋友挑禮物嗎？”
盡管這個問題由他來問可能會顯得他在多管閑事，可是西谷夕實在是在意得不得了，要是不問個清楚，西谷夕覺得他短時間內都沒有辦法專心排球之外的任何事了。
“禮物？”淺羽杏香不解，“我只是想知道學長的喜好。”
她說完就見西谷夕松了一口氣，他心情似乎變得很好，在極力克制不讓自己的嘴角上揚，最終握拳抵在唇邊裝模作樣地咳了一聲。
並不是為了送別的男生禮物，只是想要知道他的喜好。
“咳咳，是這樣啊。”
西谷夕盡可能裝作若無其事，卻忍不住悄悄紅了耳根，他試圖轉移話題：“那，你覺得怎麽樣？今天不是特地來看了排球部練習嗎？”
沒有問她為什麽會去，也沒有問她覺得他怎麽樣。
而是她覺得排球部怎麽樣？
淺羽杏香莫名從這看似不起眼的細節裏，察覺到了來自於西谷學長的緊張，就好像是在害怕從她這裏得到某些有關於他的回答一樣。
這樣的認知令她不由心跳加快。
或許，她可以多說一些嗎？
“大家都很厲害，但是我也說不太好。”
西谷夕沒想到她會說出這樣模糊的評價，可能是真的通過一次練習沒看出什麽：“沒關系，下次——”
下次有看不明白的地方可以直接來問他。
西谷夕是想這麽說的，可……
“日向同學的扣球讓我嚇了一跳，”身旁的少女垂著頭，雙手不安地交叉在身前，盡管面色通紅，卻依舊鼓起勇氣道，“除此之外的時間，我只顧著看學長了。”
“所以，要問排球部的訓練如何，我答不上來。”她視線落在指尖，垂著眼，“但是要問我覺得學長如何的話……很帥氣。”
她擡起頭看向他，小聲重覆：“我覺得很帥氣。”
全是心裏話。
但將心裏話這樣說出來，又顯得過於直白。
本不是能說這種話的關系，所以在這樣說完之後，淺羽杏香非常緊張，她忽然就能體會到學長向她提問時的心情了，但凡對方顯露出分毫困擾的情緒，都會令她感到受傷。
至於西谷夕，他呆楞住了。
“學長？”
淺羽杏香遲疑地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。
直到這時，西谷夕才猛然回過神。
根本來不及等她觀察，他就忽然別開了頭。
“？”
看不到西谷學長的表情，於是淺羽杏香走了幾步，彎下腰試圖查看他的情況。
只是她的動作似乎把西谷夕給嚇了一跳，他猛地往後退了幾步。
“為、為什麽——！”
你為什麽能那麽平靜地說出那種話啊！？
這個時候假如有第三個人，就能證明當時說出那番話的少女絕不平靜，那害羞又緊張的模樣，任何人看了都不會懷疑她是鼓起了多大的勇氣。
可問題是在感情這一塊，面前的少年遠比任何人都純情。
於是就出現了明明說出羞人話的不是他，他卻比說話的那個人還害羞的狀況。
她的目光落在了西谷學長通紅的臉上，就算他已經極力在用手背擋著臉，可不光是臉，他已經害羞到連脖頸都泛起了紅暈。
原本不安的心跳逐漸放緩，緊接著是一種甜蜜的滿足。
淺羽杏香逐漸意識到。
她可能真的不是個好孩子。
要不然怎麽會因為看到喜歡的人驚慌失措的一面而感到滿足呢？
等他們都走到車站了，西谷夕都還沒有從那窘迫的狀態中抽身。
直到遠遠地能夠看到公交車的影子了，不想就這麽什麽都不說的分開，他這才努力開了口：“明天……”
“？”
淺羽杏香看向他。
聽了之前那樣的話，現在一迎上她的視線，西谷夕就忍不住心慌意亂，他自己也覺得這樣不行，煩躁地抓了抓頭發，接著一口氣擡頭撞進了她的視線：“明天還會來看我……看排球部練習嗎？”
當然會去。
她下意識就想這麽回答。
可是話到了嘴邊，她忽然頓了一下。
“去的話，學長明天還會送我到車站嗎？”
她這麽問道。
“那當然！”西谷夕奇怪她竟然會問這樣顯而易見的問題，接著他似乎想起了什麽，連忙道：“被龍提醒的那次不算！以後我不會再犯那種錯誤！絕對會送你安全到車站的！”
顯然，第一次的失誤令他耿耿於懷。
她忍不住揚起笑容：“嗯！那明天我也會去的！”
是擔心夜路危險嗎？
雖然他可以安全把學妹送到車站，可下了車回家不還得走一段路嗎？
西谷夕思索著地道，“要不我幹脆送你到家……”
淺羽杏香聞言一楞，她連忙擺手：“不是不是！附近的治安很好，我不擔心這個，況且弓道部偶爾也會訓練的比較晚，會那樣問只是因為……”
她頓了頓，忽然有些說不出口：“……”
恰好這時公交車來了，淺羽杏香打了聲招呼，連忙上了車。
剛坐下，手機就收到了一條消息。
[西谷夕：？]
[西谷夕：因為什麽？]
逃、逃不開這個話題嗎？
但是，如果是隔著手機的話……或許、或許就不會那麽害羞了？
淺羽杏香猶豫著，緩慢地按下了回覆。
[淺羽杏香：是因為……]
[淺羽杏香：想知道明天是不是也能和學長一起回家。]
想和學長有更多的獨處時間。
哪怕只是從學校到車站，這不算長的一段路。
將消息發出去之後，淺羽杏香將整個腦袋埋在了前排座椅的椅背上，她感覺自己就像是剛出爐的饅頭，臉燒地厲害。
為什麽只是發條消息，會這麽令人害臊？
救命！
隔著手機根本沒起到淡定的作用啊！
-
才剛從車站往回走了沒幾步的西谷夕打開新消息，才看了一眼就逐漸停下了腳步，他站在原地，沒多久便自暴自棄地蹲在了路邊。
西谷夕捂著臉輕聲呢喃：“救命……”
他怕是要失眠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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柳川陽子不敢置信。
“真的假的……”
把頭埋在書本裏，淺羽杏香簡直心虛地無法直視站在她課桌前的好友。
一旁的大崎佳菜子自帶勝利者光芒。
她雙手環胸，得意洋洋：“我早就說過杏香就是動心了，誰讓陽子你偏不信。”
本是藏在心裏，並不怎麽確信的事情，但如今光是被人直白的點出來，就足夠讓混亂的少女變得頭腦發熱，慌亂至極。
“動、動心什麽的！還不是那麽確定的事……大概……”
借著書本擋住通紅的臉，淺羽杏香視線飄向了桌角，語氣也逐漸變弱。
聽著她這樣不肯定又沒底氣的聲音，柳川陽子再怎麽不相信也只能相信了。
“至少行動前弄明白了，這不是很好嘛！”大崎佳菜子大大咧咧道。
柳川陽子也點頭：“那之後打算怎麽做？”
“問我怎麽做……”
害羞過後，淺羽杏香回歸了現實。
她沮喪地躲在書本後面，悶悶道：“我現在覺得自己好差勁。”
明明不久之前還確信喜歡著幼馴染的自己，竟然那麽快就移情別戀，對親切的學長有了好感，不管從哪種角度看都好糟糕。
在場的另外兩人面面相覷。
喜歡就去告白，明明是很簡單的事情，但只要一想起這兩位當事人那神奇的烏龍，整件事就變得難辦了起來。
“嗯……再多相處一段時間，整理一下心情怎麽樣？”柳川陽子提議，“你們現在不是相處的不錯嘛？也不一定馬上就得告白不是嗎？”
這時大崎佳菜子忽然道：“這麽說來，杏香第一次告白……被那位學長拒絕了？”
她又問：“所以對方現在是怎樣？喜歡還是無感？”
柳川陽子被嚇了一跳，哪有這種時候提起消極話題的！
她悄悄看了一眼，卻見當事人神色如常，並沒有因為被提及這個經歷而受挫，柳川陽子不禁松了一口氣。
佳菜子這個笨蛋！
畢竟是送錯情書給陌生人的社死現場，那令她想逃離地球的尷尬場景，淺羽杏香其實到現在都還記憶猶新，當然也不會忘記自己被拒絕了的事。
“這個，我也不清楚……”
淺羽杏香小聲道：“學長應該是把我當成朋友了吧。”
他們是朋友吧？
她想。
要不然學長也不會那樣親切的特地來她家替她補習，他們還交換了聯系方式。
雖然還沒有到互相稱呼名字的地步，可那也是因為他們年級不同……
現在光是能夠和學長成為朋友就已經很令她滿足了，要是還因為最開始的拒絕而低落，也太任性了。
再說，學長拒絕她的理由也很充分不是嗎？
排球部的社團活動確實很忙碌，他們當時也的確是完全陌生的關系。
會被拒絕是理所當然的！
所以……
淺羽杏香認真地道。
“我想在不打擾學長訓練的情況下，去了解更多有關於學長的事。”
這份感情是否是一時的錯覺也還是未知數，無法確定自己的真心，那她就無法鼓起勇氣將心意傳達給對方。
僅憑著這麽短時間相處就對西谷學長產生好感，就算站在學長的角度來看，也未免太輕浮了。
她完全不夠了解西谷學長。
這份心動無論是誰看了都會覺得無足輕重。
所以她會努力先加深彼此的了解。
假如到那時，此刻的心情依舊，那麽在解釋清楚那些誤會並認真道歉後，她就重新向學長告白。
雖然送錯情書什麽的，只要不說，學長就永遠不會知道，但她不想就這麽蒙混過關。
想要好好地喜歡學長，那麽無論哪方面都應該坦誠才對。
無論結果如何，她都不會有怨言的！
“哦！這種積極的態度很好嘛！”大崎佳菜子開心地揉了揉她的腦袋。
柳川陽子也給她加油：“其實照現在來看，我覺得超有戲啦！”
“那、那可能只是因為學長很親切！”
什麽都還不知道的現在，淺羽杏香努力阻止自己去樂觀的思考，不過聽到柳川陽子的話，她還是有些不好意思。
她想起了西谷學長替她補課時，那慌慌張張紅著臉的模樣。
實在是……
當時只覺得學長可愛。
現在光是想想，她就也跟著臉上發燙了。
說起來，她竟然那麽輕率地就把學長喊來了自己家裏。
她怎麽敢的啊……
這時上課鈴響了，柳川陽子和大崎佳菜子都回到了自己的位子，走之前兩人還給她比了個加油的手勢。
趁著老師還沒有來，淺羽杏香悄悄拿出手機，點開了和西谷學長的聊天框。
那天回家之後他們就沒有再互相發過消息了，他們聊天界面的最後一條消息還停留在那張狗狗撒花的表情包上。
就算她之前說了和學長是朋友，可實際上兩人還不是會沒事發消息閑聊的關系。
這樣看起來，距離朋友關系似乎還差得遠。
意識到這一點，明明是應該感到低落的。
可看到聊天記錄上一前一後同樣的兩張表情包，心底便只剩下了開心的情緒。
她忍不住唇角上揚。
對了。
學長說過，沒有辦法與完全不了解的對象交往。
[我認為戀、戀愛還是應該有一些感情基礎才行……]
[我對你完全不了解，不知道名字也不知道班級，更不用說你喜歡什麽討厭什麽。]
當時的西谷學長看起來盡管緊張又窘迫，卻依舊清晰地傳達了自己的想法，同時為了不叫她難堪，還用力過猛地對她瘋狂誇讚了一番。
淺羽杏香迅速地打下了一行字。
確定沒問題，發送。
她拍了拍發燙的臉頰，將手機放好，取出了這堂課的課本。
同一時間，二年級教室。
手機在學校調了靜音，不過講臺上老師正埋頭整理著教案。
瞥見手機顯示有新消息，西谷夕悄悄拿著手機藏在桌下看了一眼。
他沒有想到，學妹會在這個時間給他發消息。
算一下時間的話，對方發出消息的時候應該也已經打鈴了。
[淺羽杏香：學長有什麽喜歡或者討厭的東西嗎？]
做好了心理準備打開消息，結果卻是意料之外的內容。
西谷夕擰著眉毛努力盯著這行字，努力想要從這條簡短的消息裏分析出點什麽，最終卻以失敗告終，他想立刻打下回覆，卻又猶豫了。
上課的時候回消息，會不會給她留下不好的印象。
想起前一天失敗的補習，西谷夕糾結了。
糾結了不足兩秒，西谷夕敗給了自己的定力。
明明看到了學妹的消息卻還故意不回什麽的……
普通人類哪裏做得到這麽高難度的事？！
[西谷夕：沒什麽特別討厭的東西。]
[西谷夕：怎麽突然問這個？]
出乎意料又不出意料的，他的消息發過去之後，對面就沒有了回應。
畢竟已經上課了，不回消息才是正常的。
避免被沒收，西谷夕把手機放回了桌子裏。
他單手撐著腦袋，目光落在黑板上。
看起來是在認真看板書的模樣，實際上心思早早就跑遠了。
西谷夕向來心大，他絕不是個會對著條消息坐立難安的人，可現在他不光心神不寧不說，還控制不住自己的在胡思亂想。
學妹她……
為什麽會發這樣的消息給他？
突然打探他的喜好。
是要送禮物？
送給他？
不不不不不！！！
自顧自幻想學妹給自己送禮物什麽的！
西谷夕你也太無恥了！！！
就算是要送禮物！也可能是送給別人不是嗎？！所以才找周圍認識的人征求意見，這樣的展開不是很常見麽？
“……別會錯意啊，笨蛋。”
他小聲對著自己嘀咕。
發熱的腦子冷靜下來之後，西谷夕忽然意識到了險些被忽略的問題。
女生之間送禮，來問他根本就沒有參考價值。
特地來找他，也就是說……
她想送禮的對象。
是異性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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直到下課，淺羽杏香才註意到手機裏有了新的回覆。
原本以為學長要下課才能看到自己消息，她沒想到對面的回覆竟然會這麽快。
淺羽杏香連忙回了消息。
[淺羽杏香：就只是突然想問問。]
課間時間很短，她趁著這些時間跑了一趟三年級，按照自己的印象找到了清水潔子學姐的班級，雖然有些緊張，不過她還是鼓起勇氣拜托門口的學長將學姐喊了出來。
清水潔子出來後看到她略有些意外。
“怎麽了？”
“耽誤學姐的時間了，”淺羽杏香先是為自己打擾了學姐的休息道了歉，接著才說出了自己來這裏的原因：“請問以後弓道部訓練結束後，我可以常來參觀排球部的訓練嗎？”
說完之後，她連忙補充：“啊！我也可以幫忙學姐的工作，不會耽誤排球部練習的！”
面前漂亮的學姐聞言疑惑地歪了歪頭。
接著她像是想到了什麽，隔著鏡片註視著她的眸子恍然大悟般地微微睜大。
“走吧。”清水潔子轉身示意她跟上，“隊長在4班，我帶你去問問他。”
“是！”
被從班裏喊出來。
澤村大地聽完前因後果後表示：“可以啊。”
“只是參觀練習當然沒問題。”澤村大地親切地道，“這樣一來西谷也會更有動力吧？”
潛臺詞就好像西谷學長會因為看到她就有所不同似的。
淺羽杏香生怕西谷學長被誤會：“學長和我並不是那種關系！”
“只是我單方面對學長……所以那個……”
澤村大地和清水潔子互相看了一眼。
註意到可憐的學妹已經羞赧地臉都紅了，澤村大地立刻說道：“總之你盡管來就是了！”
“有女孩子參觀，那些家夥就沒臉偷懶了吧？”
澤村大地笑著：“站在隊長的立場，沒理由拒絕啊。”
清水潔子也道：“隊裏沒有其他女生，你來可以陪我。”
知道這兩個人都是在找理由讓自己不要太害羞。
於是淺羽杏香更不好意思了，她捂著臉道：“……那就打擾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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之後會去參觀排球部練習這件事，淺羽杏香在課間特地發了消息告訴了西谷學長。
發消息的時候她還有些緊張，生怕西谷學長會問她突然這麽做的理由，不過好在學長只是簡短的回了個[ok]就沒有再多問什麽了。
不過這樣一來，她繼續給學長發消息的借口就沒有了。
話頭就這麽截斷了。
有點遺憾。
下午弓道部訓練一結束，淺羽杏香就立刻收拾好了自己的東西，去了排球部使用的體育館。
體育館內的排球部正在緊張地進行著練習，有了之前的經驗，淺羽杏香不像最開始那樣局促了。
這個時候打招呼會打擾練習，她便直接跑到了一旁拿著本子正在記錄著什麽的清水潔子邊上：“清水學姐，下午好。”
清水潔子沖她點了點頭。
“弓道部的訓練累嗎？可以用這裏的水。”
“謝謝學姐，我自己帶了水。”淺羽杏香拉開自己的書包示意，“啊，書包可以放在那邊嗎？”
把包放好之後，她回到了清水學姐的邊上。
排球部的練習不管是看幾次都相當厲害，和大部分時間都靜靜站著的弓道部不同，他們幾乎無時無刻都在跑動著，耳邊不斷地傳來排球擊打在體育館地面的巨大聲響。
日向同學的彈跳果然很厲害。
那邊那位是田中學長吧？還有今早見過的澤村學長。
除此之外就都是她不怎麽熟悉的面孔了。
一圈看下來，最後她看向了那個從一開始就不斷吸引著她註意力的身影。
說是來排球部參觀，但其實就連澤村學長都知道她只是想要看西谷學長而已，被其他人發現也就算了，要是連西谷學長本人都註意到了，那就算再心大她也會覺得不好意思。
好在專註於訓練的西谷夕似乎並沒有註意到她，於是淺羽杏香就放心大膽地看起了學長的練習。
西谷學長的跑動速度一如既往的快，因為一直運動的關系，小腿肌肉看起來相當緊致，不光是小腿，淺羽杏香記得學長在她家廚房打下手時，挽起袖子露出的小臂也是如此。
光是看著就知道相當有力氣。
“……學長果然是男孩子啊。”
聽到她自言自語的清水潔子看向她：“要是聽到這樣的評價，西谷會哭吧。”
“誒？”淺羽杏香楞住，她回過神，“不是這個意思！我是想說學長他看起來很帥氣！所以才……”
一向冷冰冰的清水潔子忍不住彎了彎唇角。
沒等她說什麽，結束一輪練習的日向翔陽就開心地跑了過來：“淺羽同學！看到我剛才的扣球了嗎？！今天的感覺特別順利！”
“嗯！就算是我也能看得出來，日向同學進步好多。”淺羽杏香笑著道，“好厲害！”
“對吧對吧！”聞言日向翔陽立刻露出了個燦爛的笑容，接著他表情一變，湊到她邊上擡手擋著嘴，暗搓搓小聲吐槽：“只有影山那混蛋從來不肯說我一句好話。”
似乎是他口中名為影山的少年就像是感應到了一般，兇巴巴地朝著這邊狠狠瞪了一眼。
說壞話被抓到，日向翔陽立刻噤聲：“噫！”
球場上的田中龍之介看了看那邊，又看了看自己邊上埋頭擦汗的西谷夕。
“西谷，你不去和學妹打個招呼嗎？”
西谷夕擡起頭，他向著熱熱鬧鬧的方向看了過去。
淺羽杏香正站在他們經理身邊和同班的日向說著話，似乎是註意到了他的視線，她也看了過來，四目相對，少女揚起笑容，擡起手沖著他揮了揮。
“龍。”西谷夕冷靜地對學妹點頭致意，接著說道，“我做不到。”
田中龍之介沈默片刻，表情嚴肅又沈重地道：“我能理解。”
西谷夕痛苦地閉眼：“嗯。”
美少女。
是雙倍的美少女。
淺羽學妹和潔子學姐站在一起太耀眼。
光是看一眼，眼睛都要被凈化了。
過去搭話？笑死，根本做不到。
女孩子的威力。
恐怖如斯。
好不容易和西谷學長對上視線，以為終於有搭話機會了，結果淺羽杏香就見西谷學長和那位田中學長互相拍著對方的肩膀，兩人的表情看著悲痛又幸福。
淺羽杏香：“……？”
清水潔子：“不用管他們。”
結果直到排球部活動結束，學長才和她說上了第一句話。
西谷夕拎起自己的包，對著她道：“等我一下，我送你。”
某個戴著眼鏡異常高挑的隊員聞言停下腳步，他挑起了嘴角：“誒~說得很帥嘛，學長？”
原本強裝淡定的西谷夕一秒破功，他一邊把人拽走一邊氣急敗壞地道：“別說多餘的話！月島！”
西谷夕不忘沖她叮囑：“在活動室樓下等我！”
淺羽杏香眨了眨眼，原來這個人就是月島。
她沒等多久，西谷夕就換好衣服背著包下來了。
也不知道是西谷學長的動作快，還是其他人特地給他們留了空間，一直到西谷夕走到她邊上，其他人也還沒出來。
換回校服的西谷夕笑著沖她道：“我們走吧？”
這是他們第三次一起回家了。
只不過這一次沒有下雨，再也沒有了像當時在一把傘下那樣靠近的理由，兩人之間間隔著相當保守的距離。
仔細想想，或許是之前反而太親密了也說不一定。
“早上的那條消息……”
最先挑起話題的是西谷夕，他神情糾結：“你是在給朋友挑禮物嗎？”
盡管這個問題由他來問可能會顯得他在多管閑事，可是西谷夕實在是在意得不得了，要是不問個清楚，西谷夕覺得他短時間內都沒有辦法專心排球之外的任何事了。
“禮物？”淺羽杏香不解，“我只是想知道學長的喜好。”
她說完就見西谷夕松了一口氣，他心情似乎變得很好，在極力克制不讓自己的嘴角上揚，最終握拳抵在唇邊裝模作樣地咳了一聲。
並不是為了送別的男生禮物，只是想要知道他的喜好。
“咳咳，是這樣啊。”
西谷夕盡可能裝作若無其事，卻忍不住悄悄紅了耳根，他試圖轉移話題：“那，你覺得怎麽樣？今天不是特地來看了排球部練習嗎？”
沒有問她為什麽會去，也沒有問她覺得他怎麽樣。
而是她覺得排球部怎麽樣？
淺羽杏香莫名從這看似不起眼的細節裏，察覺到了來自於西谷學長的緊張，就好像是在害怕從她這裏得到某些有關於他的回答一樣。
這樣的認知令她不由心跳加快。
或許，她可以多說一些嗎？
“大家都很厲害，但是我也說不太好。”
西谷夕沒想到她會說出這樣模糊的評價，可能是真的通過一次練習沒看出什麽：“沒關系，下次——”
下次有看不明白的地方可以直接來問他。
西谷夕是想這麽說的，可……
“日向同學的扣球讓我嚇了一跳，”身旁的少女垂著頭，雙手不安地交叉在身前，盡管面色通紅，卻依舊鼓起勇氣道，“除此之外的時間，我只顧著看學長了。”
“所以，要問排球部的訓練如何，我答不上來。”她視線落在指尖，垂著眼，“但是要問我覺得學長如何的話……很帥氣。”
她擡起頭看向他，小聲重覆：“我覺得很帥氣。”
全是心裏話。
但將心裏話這樣說出來，又顯得過於直白。
本不是能說這種話的關系，所以在這樣說完之後，淺羽杏香非常緊張，她忽然就能體會到學長向她提問時的心情了，但凡對方顯露出分毫困擾的情緒，都會令她感到受傷。
至於西谷夕，他呆楞住了。
“學長？”
淺羽杏香遲疑地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。
直到這時，西谷夕才猛然回過神。
根本來不及等她觀察，他就忽然別開了頭。
“？”
看不到西谷學長的表情，於是淺羽杏香走了幾步，彎下腰試圖查看他的情況。
只是她的動作似乎把西谷夕給嚇了一跳，他猛地往後退了幾步。
“為、為什麽——！”
你為什麽能那麽平靜地說出那種話啊！？
這個時候假如有第三個人，就能證明當時說出那番話的少女絕不平靜，那害羞又緊張的模樣，任何人看了都不會懷疑她是鼓起了多大的勇氣。
可問題是在感情這一塊，面前的少年遠比任何人都純情。
於是就出現了明明說出羞人話的不是他，他卻比說話的那個人還害羞的狀況。
她的目光落在了西谷學長通紅的臉上，就算他已經極力在用手背擋著臉，可不光是臉，他已經害羞到連脖頸都泛起了紅暈。
原本不安的心跳逐漸放緩，緊接著是一種甜蜜的滿足。
淺羽杏香逐漸意識到。
她可能真的不是個好孩子。
要不然怎麽會因為看到喜歡的人驚慌失措的一面而感到滿足呢？
等他們都走到車站了，西谷夕都還沒有從那窘迫的狀態中抽身。
直到遠遠地能夠看到公交車的影子了，不想就這麽什麽都不說的分開，他這才努力開了口：“明天……”
“？”
淺羽杏香看向他。
聽了之前那樣的話，現在一迎上她的視線，西谷夕就忍不住心慌意亂，他自己也覺得這樣不行，煩躁地抓了抓頭發，接著一口氣擡頭撞進了她的視線：“明天還會來看我……看排球部練習嗎？”
當然會去。
她下意識就想這麽回答。
可是話到了嘴邊，她忽然頓了一下。
“去的話，學長明天還會送我到車站嗎？”
她這麽問道。
“那當然！”西谷夕奇怪她竟然會問這樣顯而易見的問題，接著他似乎想起了什麽，連忙道：“被龍提醒的那次不算！以後我不會再犯那種錯誤！絕對會送你安全到車站的！”
顯然，第一次的失誤令他耿耿於懷。
她忍不住揚起笑容：“嗯！那明天我也會去的！”
是擔心夜路危險嗎？
雖然他可以安全把學妹送到車站，可下了車回家不還得走一段路嗎？
西谷夕思索著地道，“要不我幹脆送你到家……”
淺羽杏香聞言一楞，她連忙擺手：“不是不是！附近的治安很好，我不擔心這個，況且弓道部偶爾也會訓練的比較晚，會那樣問只是因為……”
她頓了頓，忽然有些說不出口：“……”
恰好這時公交車來了，淺羽杏香打了聲招呼，連忙上了車。
剛坐下，手機就收到了一條消息。
[西谷夕：？]
[西谷夕：因為什麽？]
逃、逃不開這個話題嗎？
但是，如果是隔著手機的話……或許、或許就不會那麽害羞了？
淺羽杏香猶豫著，緩慢地按下了回覆。
[淺羽杏香：是因為……]
[淺羽杏香：想知道明天是不是也能和學長一起回家。]
想和學長有更多的獨處時間。
哪怕只是從學校到車站，這不算長的一段路。
將消息發出去之後，淺羽杏香將整個腦袋埋在了前排座椅的椅背上，她感覺自己就像是剛出爐的饅頭，臉燒地厲害。
為什麽只是發條消息，會這麽令人害臊？
救命！
隔著手機根本沒起到淡定的作用啊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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才剛從車站往回走了沒幾步的西谷夕打開新消息，才看了一眼就逐漸停下了腳步，他站在原地，沒多久便自暴自棄地蹲在了路邊。
西谷夕捂著臉輕聲呢喃：“救命……”
他怕是要失眠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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